淺談中國漫畫史(二)/古代的中國漫畫



  如果,將漫畫之所以存在與創作的精神,定義為「針對特定事物及其本質,以圖像形式進行凸顯與表現」,那麼歷來之所以將「漫畫」一詞與幽默、諷刺緊密連接,甚至連誇張、變形也與其互為表裡的原因,便浮現了清楚的脈絡。



  不同於將意義附著於線條結構,以抽象方式傳遞資訊的文字,圖像由於擁有具體顯相的特色,因此,對於內容資訊的承載及表現,有著極顯著的辨識度,以及極寬廣的自由度。這樣的條件,不僅令表述者能夠透過任何形式的單位圖像,將事物還原在一幅、一卷或一格之間;另一方面,針對希望強調的概念或狀態,更可以操作畫面和物象,形諸超越現實的表達。於是,隨著圖像被用來表露、披露與揭露各種事物,其畫面所帶給讀者的觸動,也因而產生了理解、幽默、諷刺、抨擊的遞變。當然,更連動了繪圖手法對於形似與形變的選擇。

  儘管技術條件與政治環境的影響,令我國在清末以前,並不多見具有鮮明漫畫精神和強烈針砭意識的圖像作品;但相關史料的整理結果,卻依舊足以說明,其實早從千年以前,人們運用圖像載體的方式及思維,便與今日相當接近。

  以漢代山東武梁祠的石刻圖像《夏桀》為例,圖中右側,著襖戴冠、手持杖物、貌似王尊貴族的人物,以背向乘坐的姿態,直接壓在右下方一名爬走者的肩背。雖然除了「夏桀」二字以外,並未再有任何敘述文字,但對照史冊記載,此間對於暴君及其行止的披露意圖,委實不言可喻。又例如明憲宗‧朱見深知名的《一團和氣圖》,結合三名環抱在一起的男子,透過彼此五官與表情的搭配,以共相方式形成另一名男子的微笑大臉;此間基於特定表達意識,透過畫面經營、圖像操作所完成的結果,不僅以讀者對於現實物象的理解為基礎,進一步設計了意涵的凸顯,也呈現了繪圖手法的變化,留下了明顯的變形意味。

  就性質來說,身為揚州八怪之一,清代羅聘所創作的八幅《鬼趣圖》,可說大幅拉近了我國傳統繪畫與漫畫創作的內在距離。《鬼趣圖》中,作者以鬼為主角,不僅描繪其各種與人類相仿的行徑,更透過題畫詩句的搭配,以冷眼般的筆調,點出一眾鬼怪行為的趣意所在。

  不難發現,雖然圖中角色都是鬼,但作者真正的意圖,卻是以鬼喻人,藉以利用「人同於鬼」的概念影射,諷刺現實人世的荒謬及醜態。這樣的手法,無疑呼應了漫畫創作的核心價值,是一種運用圖像特性,使特定事物及其本質,得以獲得具體凸顯的載體操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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