淺談中國漫畫史(五)/中國的現代漫畫.之其三/20~30年代:生民的意識與應用



  1921年,中國共產黨成立。雖然時代環境的背景,令其同樣應用圖像載體,針對軍閥勢力、列強帝國主義加以抨擊;但以工農為核心的思維,卻導入了強勁的人民意識,使得漫畫圖像的創造及使用,也被納進了階級運動的範疇。這段時間,各省農、工協會等人民組織,紛紛創刊《工人畫報》、《農民畫報》等同類報刊。一方面配合時代風向,延續愛國情操的能量,凝聚民眾爭取權益、自我保衛的情緒;另一方面,更試圖藉由圖像載體的傳播優勢,利用最直接的視覺體驗,廣泛宣傳農工運動的訴求。



  豐子愷的出現,為這段時期的漫畫創作,帶來了另一種不同於階級運動的民間個性。1924年,朱自清、俞平伯主編的《我們的七月》,刊登了豐子愷的《人散后,一鈎新月天如水》;及至1926年,《子愷漫畫》問世,豐子愷與「漫畫」一詞的獨到特色,早已透過《文學周報》等管道,在藝文界不脛而走。

  就結果來說,曾赴日修習美術與音樂的豐子愷,受日本浮世繪家竹久夢二影響甚深。也正因為如此,所以日人看待並使用圖像載體的觀念 ── 繪錄浮世,同樣也表現在豐子愷的漫畫作品中。

  不同於前述各種畫報、文宣所刊載的內容,豐子愷筆下的畫面,雖然同樣也屬於指涉類圖像,但其所指涉與凸顯的,卻不再只是連串尖銳、激昂的時政、亂象與弊端。取而代之的,是各種來自生活片段的意趣剪影,以及累積了深厚關懷以後,所取現予大眾的人生縮影。這樣的創作特性,正好與同時期的另一名家 ── 黃文農大異其趣。相較於《文農諷刺畫集》中,不斷嘗試揭露各種時局、政爭、民怨的作法;總有兒童身影閃現的《子愷漫畫》,無疑更顯親切、有其令人會心一笑的諧趣。

  20~30年代,是我國漫畫發展踩定腳跟、向上攀升的階段。不同於過去所執行的圖像創作,隨著豐子愷作品的知名及流傳,從日本帶回中國的「漫畫」一詞,其定義與概念,逐漸在使用中獲得確立。這樣的基礎,使得一直在進行漫畫創作的圖像能人們,越發瞭解如何定位自己手中的職業及作品;於是,1927年時,丁悚、張光宇、黃文農、魯少飛、葉淺予、張正宇、王敦慶、季小波、張眉蓀、蔡輸丹、胡旭光等十一人,於上海成立了我國第一個民間漫畫團體 ── 漫畫會。目的在於凝聚同好力量,落實漫畫創作的理論及社會功能。

  漫畫會的出現,不僅令我國長久以來的散逸於滑稽畫、諷刺畫、丑象畫、幽默畫……等各種概念的漫畫創作能量,有機會透過社群組織的建立,聚合出明確的認知;另一方面,也再次確認了上海地區作為我國圖像及漫畫發展重鎮的意義。自1928年《上海漫畫》的創刊起算,僅上海一地,至30年代為止,就出現了《時代漫畫》、《漫畫生活》、《群眾漫畫》、《現象漫畫》、《中國漫畫》、《漫畫界》、《漫畫世界》、《潑克》、《牛頭漫畫》……等近二十種的漫畫期刊。蓬勃的園地,無疑帶給創作者更多的表現機會。因此,與其互為表裡,張光宇、魯少飛、葉淺予等漫畫會成員,以及陸志庠、華君武、胡考、張諤、蔡若虹等名家,皆躍上了時代的舞台。

  其實,上海地區之所以形成漫畫創作的盛況,除了長久以來地緣及文化的累積,更有其連動於時代背景的因素。1931年,日軍進犯瀋陽,造成九一八事變;隔年,淞滬戰役(一二八事件)接續發生,不僅激化了我國人民反日與愛國的情緒,更將戰火燒進了這塊漫畫及圖像資訊的薈萃地。於是,深感國難當前的創作者們,紛紛創作、發表、出刊,積極地以紙筆開火,抨擊日軍侵華的醜惡行徑;也正是因為這般沸騰的輿論,才使得漫畫創作進入了空前的發展,甚至乘上了抗戰的怒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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