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的私語.Part.6



  「滴噠、滴噠……」牆上的鐘,指著十點三十分。半個鐘頭前,有隻布穀鳥剛從這兒彈出來唱過歌。不過可想而知,牠一定覺得很沒意思,畢竟在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方唱歌報時,會有種自己好像不知道在做什麼的白工感覺。



  「 ㄋㄟ,薑吉桑!食事(吃飯)的時候…… 是不是不要看電視比較好啊?」空無一人的飯廳裡,蘋果小弟輕聲問著身旁的老薑。

  「不,小夥子,這不是電視的問題……」老薑說。

  「出問題的,俺想是兩位主人他們自己吧。」泡在早就已然冷掉的滷湯裡,老薑顯得有點無奈的嚼著嘴裡的煙絲。

  「薑老,這話怎麼說啊?」一旁漂著的青蔥問。

  「要真講得合情合理又公平公正,老頭子俺可能是沒那種能耐啦!不過如果只是要簡單評評理的話,俺可倒是覺得男主人和女主人兩個是都不對了……」

  「我可越聽越糊塗了!」捧上些滷湯抹了抹臉,青蔥甩甩腦袋,看著老薑作出了副鴨子聽雷的表情。

  「這樣吧!」老薑說。

  「你看看這鍋菜吧。」指著鍋裡的湯和料,老薑示意青蔥端詳。

  「這鍋菜怎麼了?」青蔥問。

  「還記得我們今天在閒聊的時候,你說過這鍋湯放了哪些料嗎?」

  「記得啊!有您、我、紅小子、蒜苗兄、還有醬油、糖、米酒、胡椒、鹽巴和橄欖油等一群調味朋友啊!有什麼不對嗎?」

  「那我問你,這鍋菜香不香?」

  「香啊!」

  「好不好吃?」

  「之前我看男主人狼吞虎嚥的,應該是很好吃吧!」青蔥歪著頭。

  「那不就對了!」微微一笑,老薑彷彿有點莫測高深的看著青蔥。

  「嗚…… 哇嘎奈!哇嘎奈! &*﹪#※*&﹪※◎*$…….」抓著自己的頭,也許是因為聽不懂老薑到底想說些什麼吧?顯得有點不耐煩的蘋果小弟,一面又是喃喃自語的滾到鍋子的另外一頭去了……

  「薑老啊,我說您就別再打啞謎了!您看,紅小子都給您搞得滾到別的地方去了啦!」皺著眉,青蔥用著急的表情說。

  「這鍋菜會好吃,」老薑緩緩的說道。

  「那是因為在裡面的我們,大家都沒有什麼私心的將自己貢獻出來。除了想要讓女主人做出好吃的東西這個共同的目標以外,咱們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念頭了!不過,也就是因為大家伙都是這樣沒有自我的全心為了一件事情而付出,各自去往自己能夠做到的部份努力,所以這鍋燉了一個下午的菜,才能夠這麼的好吃,不是嗎?」再往嘴裡添了根煙絲,老薑倒過身,在滷湯裡慢慢的仰頭著鍋外。

  「喔!我懂了!」青蔥拍著手,彷彿恍然大悟似的大聲說著。

  「您的意思是說,主人他們忘了真正重要的事情了!對不對?」

  「是啊。」

  滾了兩圈,老薑來到了青蔥身邊。搭著青蔥的肩膀在湯裡站了起來,老薑顯得好像有點語重心長。

  「本來嘛!」老薑說。

  「女主人今天去把俺們扛回家,為的不就是要和男主人吃頓甜蜜又開心的晚餐嗎?忙啊忙的,好不容易熬到了男主人回家,菜也燒好了,和和氣氣的吃上一頓,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?另外男主人也是的,想開玩笑,也應該要有個限度。在女人的眼前批評女人,這不是多嘴找罵是什麼?看個電視,為了三言兩語搞成現在這樣,你看看,菜也冷了、門也關了,划不來嘛……」擺了擺手,老薑的眉毛頓時更皺了起來。

  「真的想吵的話,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,都一定是找得到東西拿出來對抗的!就像你同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東西一樣,只要有差異的存在,就保證可以找得到吵架的話題!」比著青蔥跟自己的膚色,老薑說。「不過呢,俺覺得真正要緊的,其實還是大家有沒有一個共識的問題!」

  「『真正重要的東西是什麼?』俺覺得這個問題是比啥子都來得重要的啊!剛剛聽主人兩們吵架,不管是爭男生的權益也好,還是爭女生的權益也好,很顯然地啊,俺說他們都忘記了『和諧』才是最重要的東西!不是說要啥子『兩性合諧』的嗎?爭執本身就已經不和諧了嘛,那用這種方法來追求目標,不是笨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?所以囉,還是像俺們這樣最好啦!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,然後各自為了達成目標而努力。退讓,事實上並不代表就是吃虧啊!有需要的時候大家各退一步,能做出好菜,不就是大家伙的成功了嗎? 呵呵……還真是沒想到人類竟然這麼蠢啊!連俺都知道的道理,他們竟然會連個邊也沾不上,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啥子『萬物之靈』嗎?真箇是丟臉丟到家囉,你說是不是啊,蔥老弟?」

  「喂,蔥老弟?」轉過頭,老薑找著不回聲的青蔥。

  「你個好小子,俺在回答你的問題,你竟然在那邊給俺們偷睡覺!」

  「臭小子,給俺起來!陪俺唱老歌消消時間才准睡。起來!」
抓起青蔥的領口,老薑邊笑著,邊在他耳邊大聲的唱著夜上海。他是在笑什麼呢?是在笑聊天聊到睡著的青蔥,還是在笑自己講了這麼多,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聽到任何一點的主人夫婦兩位呢?或許,是在為了那個到現在都還得待在冰箱,始終沒有機會從北極海裡出來加入話局的鳳梨而苦笑吧……

  而至於那兩扇依舊是關得緊緊的門,遠遠瞧著它們,老薑的夜上海,越唱,越顯得大聲了......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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